来源| 大猫财经
这两年,很多当过首富的大佬日子都不太好过。
房地产忙着自救、互联网忙着裁员,至于教育就更别提了 。
不过,这些都还算是在意料之中,只要能认清形势、管住手脚,一般不会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。
相比之下,最惨的还是那些一直身处风口之中的时代宠儿,行业正在蓬勃发展,公司的业绩更是蒸蒸日上,结果呢?股价偏偏就给你来了个突然袭击。
在过去一周里,被股民尊为“宁王”的宁德时代,股价跌了17%,市值咔咔地蒸发了2300多亿,相较2021年12月3日的历史高点,市值更是缩水了将近4700亿,这是个啥概念呢?
整个大A股,只有18家公司的市值超过了5000亿,这俩月宁王蒸发掉的市值,能在A股市值榜里排在第19位。
眼看着市场做出了选择,擅长马后炮的分析师们坐不住了。
有人说这是某基金遭大额赎回引发的市场踩踏,还有人说这是海外新制裁引发的抱团瓦解,甚至还有人煞有介事地搞起了玄学,比如有个券商就发了篇研报,直言宁德时代还有20%的下跌空间。
这个结论是咋来的呢?很简单,看茅台!
最惨的时候,贵州茅台从2608块的高点直接被砸到了1525块,跌幅高达38.18%。按照刻舟求剑的理论推算,未来20%的下跌空间这不就来了么。
听起来挺唬人是吧?
不管怎么说,宁德时代也是全球动力电池领域的一哥,市场份额高达36.2%。
对于这个体量的制造业巨头来说,这样的“哲学分析”实在是太不负责了。眼看着负面情绪不断酝酿,被各种谣言环绕的宁德时代直接选择了报警。
宁王的大老板曾毓群是去年财富增加最快的人,稳稳的福建首富,可能在他看来,宁德靠得是实打实的做产业,但也有人认为,这个万亿帝国的崛起充满了戏剧性,离不开“豪赌”二字。
据说前些年,曾毓群的办公室里就挂着“赌性坚强”四个大字。为啥不写福建人最爱的“爱拼才会赢”呢?还真有投资人问过,这位福建大佬的回应堪称经典:“光拼是不够的,那是体力活,赌才是脑力活”。
说起来,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豪赌就是下海。
上世纪八、九十年代,下海的商人们最喜欢干的就是地产和外贸。大风口、来钱快,但曾毓群选择了看起来没那么赚钱的锂电池。
一开始的时候,这一行业的钱基本都被日本人赚去了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,咱们当时要技术没技术、要品牌没品牌,所以在开头的十几年里,曾毓群只能在日资企业的阴影下挣扎。
好不容易捱到了2011年,他带着嫡系部队创立了宁德时代,大本营就选在了自己的家乡宁德。
为了搞定难缠的华晨宝马,宁德时代建起了当时亚洲最大的电池测试中心。以当时的视角来看,这一选择无异于赌博,万一拿不下后续的单子,那这些投资可就都打水漂了。
万幸的是,老外就喜欢这种魄力和决心。到了最后,宁德时代不仅拿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订单,还成功打入了宝马的供应链。
有了这个项目的背书,曾毓群的路子就越走越通了。在那之后,不少新能源车企慕名而来,点名要用宝马用的电池,采购额更是以十亿为单位不断攀升。
不过光靠这些单子,宁德时代还是不足以问鼎动力电池老大的宝座。
为了实现弯道超车,咱们制定了各种各样的新能源产业政策,就连补贴也是追着屁股后面给。在2013-2016这几年里,新能源行业拿到的补贴总额超过3000亿。
充足的产业补贴下,借机中饱私囊的人不少、骗补的公司更多,很多公司倒是没这些问题,但是竞争力也不行,挣不到什么钱,因为当时行业大打价格战,比如背靠LG的韩国人就在国内大肆倾销。
最夸张的时候,国内出货量前十五的客车企业中,有六家跟LG和三星SDI有过初步协议,占了国内市场的三分之一,所以国内的厂商基本都在生死线上挣扎,饱受价格战之扰的宁德时代也不住抱怨:
“某些厂商的恶性价格战,尤其是低于成本的倾销行为会让我国电池企业丧失生存和发展空间,也影响优质产能的进一步扩充”。
眼看着市场一步步沦陷,工信部出手了。
2015年,一份被简称为“动力电池白名单”的文件发布,一共57家中国企业上榜,而原本肆意的日韩企业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说白了,想用外国公司的电池,那对不起,推广目录和真金白银的补贴就跟你没关系了。
借助“白名单”创造的宝贵时间窗口,国内动力电池企业很快就把属于日韩的市场份额抢了过来。
2018年,踌躇满志的宁德时代正式登陆创业板。
那时候,宁德时代不仅是全球动力电池市场装机量第一的老大哥,手里还捏着宝马、大众等一众车企巨头的大单,加上头上又有着产业政策保驾护航,股价和市值很快就一飞冲天了。
就在2021年12月2日,宁德时代的市值站上了1.6万亿大关。
这不仅把曾毓群送上了福建首富的宝座,也让他的嫡系们收获了难以计数的财富——就在2021年的福布斯超级富豪榜上,宁德时代就有9人上榜,成了上榜人数最多的公司之一。
放眼整个A股,这样的造富能力也是独一份的。
一般到了这一步,不少企业就该开始飘了。
这样的事咱们见的还少吗?远的有金融、地产,近的有互联网和在线教育,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说狠话烧钱玩的行家里手,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坚守初心。
从这个角度来说,扎根实业几十年的曾毓群倒像个异类,从资本市场上募集的资金总数远超千亿,这些钱都拿来干嘛了呢?建厂房、搞产线。
除了扩产能外,宁德时代也在供应链上下游多有布局——投资控股锂矿、锂盐、正负极材料,再到制造设备等上下游公司,这既满足了资本市场的期待,也稳定了公司的产能与供应。
曾经的福建宁德号称是海岸线上最穷的城市,是全国18个集中连片的贫困地区之一,现在则成了名副其实的电池城,打从2018年起,全球各大车企的采购负责人都大包小裹地造访过这个小城,来干嘛?买电池啊。
曾毓群毫不避讳地谈起了车企买电池的两种模式。一种是中长期的“买产线或包产线”,另一种是“锁量”,车企采购达不到约定的供货量、就要自己掏钱补足差额。
“没有钱的承诺,是不认真的”。
虽说这样的霸道私底下也引起了车企的不满,但这也是一种可以理解的风险分散。如今的动力电池行业,存在着多种方向和可能,对负担最大风险的宁德时代来说,也想把把安全绳系在腰上。
工业时代没有童话、更没有神话,对后发国家来说,用政策和市场培育规模,反过来再用规模反哺技术,这是弯道超车、产业升级的必经之路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反倒是抱团猪突、抱团溃退的基金经理们,只想着反复割韭菜,才是工业时代里最尴尬的角色。